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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昌一身家百万“老总”吸毒20余年 耗尽千万家产如今在菜场当保安

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6-26 17:32:00    

张春生在摆放电动自行车

6月5日7时30分,南昌市红谷滩区某菜市场人声鼎沸。戴着红袖章的保安张春生(化名)熟练地挪移乱停放的电动自行车,口哨声穿透喧嚣。

“请帮忙搭把手!”有菜贩求助。

“来咯!”张春生应声弯腰,动作利落。

谁能想到,张春生曾是一名身家百万元的工程老板,一次错误的“时髦”尝试让他在毒品深渊中沉沦数十年,经历了一段从“瘾君子”到“重生者”的跌宕人生。

今年60岁的张春生心怀感恩,感激社会对他这个“重生者”的托举。当下,已成功戒毒8年的他逐渐回归正常生活。

文/图 新法治报·赣法云龚辰欣 记者程呈

坠入吸毒深渊

1965年,张春生出生在南昌近郊的一个普通家庭,家中有8口人。作为长子,他承担起谋生的责任:小学三年级辍学后,他带着弟弟摸爬滚打,从工地小工干到包工头。1989年,24岁的他年收入达30万元。“那时候觉得自己特别风光。”张春生回忆道。当年的一次商务聚会上,生意伙伴在会所里拿出“摇头水”,那是张春生第一次见到毒品。“朋友说‘玩得尽兴才叫生意’,我心想试试也无妨。”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,他跟着大家一起喝下“摇头水”,只觉得“身体轻得像飘起来”。

2000年,35岁的他已是身家百万元的“张总”,酒局应酬不断。第一次拒绝“麻古”时,他还算清醒。但第二次,在朋友的怂恿下,他接过了一粒红色药片。“吸完两天睡不着,头疼得像要裂开,可不吃就更难受。”之后,毒资如流水般消耗。从每颗100元的“麻古”到后来每包300元的“冰毒”,他每天要吸三四包。“最疯狂的时候,一天花5000元买毒品。”20年间,超千万元资金被毒品消耗掉,张春生从130斤瘦到100斤。2007年,他第一次被警方查获。

“孝子”沦为“瘾君子”

“吸毒的人最怕凌晨两点。”张春生盯着菜市场外的梧桐树,声音突然低沉起来。那些年,每到凌晨,“毒友”的敲门声总会准时响起。他像个提线木偶,穿梭于废弃厂房、空置民房,在烟雾缭绕中寻找片刻“解脱”。生理的异化最先显现:大冬天只穿一件羊毛衫不觉得冷,说话逻辑混乱、眼神躲闪。“一次工地被盗了,我报警后躲在车里不敢出来,就怕警察发现我吸毒。”张春生说。

更可怕的是心理的扭曲:为了筹集毒资,他一次次欺骗七旬母亲。直到母亲拿着棍子冲进项目部,他才惊觉曾经被全村人夸赞的“孝子”,竟成了需要母亲用棍棒管教的“瘾君子”。“她打我的时候,手都在抖。我夺过棍子往自己身上打,心里比挨打还疼。”张春生告诉记者。为了不让父母发现,他把吸毒工具藏在厂房,表面上信誓旦旦“一定戒掉”,背地里却在复吸的循环中越陷越深。毒瘾发作时,他躲在厂房里浑身抽搐,感觉“无数虫子从骨头缝里往外钻”。事业、生活都遭遇毁灭性打击:做工程的伙伴陆续离开,妻子与他离婚,曾经的“张老板”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“毒鬼”。“我听说有朋友注射海洛因致死,嘴唇紫得发黑。”张春生摇头叹息,“那时觉得离死亡很远,直到有一天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眼神跟那个朋友生前一样,如同行尸走肉。”

毛坯房里“全天候监护”

2017年,警方再次将张春生抓获。这一次,他没有反抗,选择戒毒。“当社区戒毒通知书递到我手里时,我突然觉得解脱了——再吸下去,真的会死。”改变的契机,来自现任妻子王芳(化名)。这个曾被他视为“事业伙伴”的女人,在重逢时被他的落魄震惊:“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哥,瘦得只剩骨架,衣服上都是汗味。”她不顾亲友反对,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:和他一起搬进毛坯房,重新开始。

“我们搬离了原来的小区,断了和所有‘毒友’的联系。”王芳辞去销售工作,成为张春生的“全天候监护人”:每天买菜前电话报备,出门必须结伴而行,就连睡觉都要开着灯,生怕他趁黑夜溜走。戒断反应最剧烈时,他满地打滚,牙齿松动到可以用手直接拔掉,6天无法下床,全靠王芳一勺勺喂饭。

“前两年,我没睡过一个整觉,感觉像是在养一个随时会失控的孩子。”王芳苦笑道。社区戒毒工作站成了另一个“救赎据点”。南昌市红谷滩区凤凰洲街道626工作站站长陆晓芬记得第一次见到张春生时的场景:“他眼神躲闪,说话带刺,做尿检时浑身紧绷。”随着定期尿检、走访谈心等工作的推进,这个曾经抗拒交流的男人逐渐敞开心扉。“有一次,他突然说‘陆站长,谢谢你们’。那一刻,我觉得他真的在改变。”陆晓芬告诉记者。

2022年6月,当解除社区戒毒通知书递到张春生手中时,他盯着落款日期看了很久。这一天,距离他第一次吸毒,整整过去了33年。

“吸毒史”成求职壁垒

戒毒成功了,重返社会的路却布满荆棘。2021年,王芳劝他找份工作:“不为挣钱,就为让你每天有事做,不胡思乱想。”然而,“吸毒史”却成了拦路虎:污水处理厂刷池子的工作,在签合同前一刻告吹;应聘小区保安时,HR看到他的污点记录后,委婉地表示“再考虑考虑”。“我不怪他们,换作我是老板,也会这样做。”张春生边说边摸着袖章上的“执勤”字样——这份月薪2600元的工作,是省戒毒管理局、南昌市强制隔离戒毒所多方协调的结果。

如今,他每天5时起床、看望母亲,7时准时上岗。同事邓大爷说:“我们是同村的,他以前走错了路,但现在干活比谁都认真,经常将电动自行车摆得整整齐齐。”

张春生的家有点简陋,却很温馨。毛坯房墙面未刷漆,餐桌是他用木板钉的,一个啤酒瓶里插着栀子花——这是王芳从菜市场捡来的。“他现在会主动做饭,剁椒鱼头做得比我还好。”王芳笑着指向厨房,锅里飘出酒糟鱼的香气。最让她欣慰的是,丈夫听说自己的故事要上报纸,主动提出“不用给照片打马赛克”,“以前他不愿出门,现在敢跟别人说‘我戒了8年毒’”。

开启“人生下半场”

采访快结束时,张春生翻出一张旧照片:他穿着衬衫站在某景区门口,笑得很自信。“那时候觉得人生就该这么‘潇洒’,没想到后来摔得这么惨。”张春生坦言。如今,禁毒民警和社工不定期前往张春生家中开展关爱活动,了解其身体状况、生活和工作情况,送上大米等物资,并反复叮嘱他远离不良圈子,保持积极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。

在南昌市红谷滩区,像张春生这样通过“各社区(村)书记+民警+禁毒专职社工”网格化管理模式成功戒毒的案例不在少数。“每个戒毒者背后都是一个家庭,我们多帮一把,社会就少一分痛苦。”陆晓芬说。

张春生当天的工作结束后,王芳骑电动自行车载着他驶过八一大桥。江风掀起他的衣角,他指着远处的高楼:“你看,现在的南昌变化多大!”

“有人问我后不后悔,怎么可能不后悔?”他边说边摸着右手手肘,那里因长期吸毒出现了病变,每日要靠吃止痛药缓解疼痛。“但后悔没用,现在每天能看到母亲的笑脸,能帮妻子拎菜,能把电动自行车摆得整整齐齐,我就觉得很满足。”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红袖章上的“执勤”字样在余晖中清晰可见。对于他来说,人生的上半场充满荒诞与悔恨,下半场刚刚开始。他回到家里时,茶几上的栀子花终于开放,洁白的花瓣垂在啤酒瓶口——正如张春生的人生,虽经历过黑暗,但终究等来了属于自己的黎明。

记者手记

迟开的花朵亦芬芳

在张春生的家里,一枝插在啤酒瓶里的栀子花静静绽放。曾经被毒品掏空身体与灵魂的他,用8年时光证明:即使深陷深渊,向上的力量也从未消失。他主动拿出尿检报告,平静地讲述戒毒经历时,眼中满是坦然。这份坦然的背后,是他无数次与毒瘾抗争的坚韧,是妻子的深情,是戒毒帮扶机制给予的底气。“只要活着,就有希望。”张春生的话掷地有声。社区戒毒工作站的专业指导、定期回访,为他铺就了从黑暗走向光明的路。正如那枝栀子花,迟开却依旧芬芳。

来源:新法治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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